巷子口的梧桐樹下,老李的修鞋攤像一幅褪色的老照片。他佝僂的背脊彎成問號,花白頭發(fā)上總沾著幾根線頭,老花鏡滑到鼻尖時,他就用沾滿膠水的手指往上推一推。
那個寒假早晨,我的運動鞋在運動會前突然"咧嘴笑"了。沖到老李攤前時,他正捧著搪瓷缸喝熱水,白氣糊滿了鏡片。"爺爺快救救我的鞋!"我急得直跳腳。老李卻不慌不忙,從鐵盒里取出銼刀,在鞋底缺口處輕輕打磨。"我像你這么大時啊,"他說話時喉結(jié)一動一動,"光腳跑贏了全村孩子。"膠水刺鼻的味道里,他講起如何用舊輪胎給自己做第一雙鞋。當他把修好的鞋遞給我時,掌心的老繭蹭過我的手背,粗糙得像樹皮。
后來我發(fā)現(xiàn),老李的木箱里藏著整個巷子的秘密。張阿姨的高跟鞋釘永遠比別處多一顆——她當護士總站著;小明的足球鞋補丁摞補丁,但老李每次都會在鞋舌里塞塊軟皮。最難忘那個雪天,他跪在凍硬的地上給王奶奶修輪椅轱轆,修完擺擺手說:"趕早市買豆腐去吧,還熱乎呢。"雪花落在他露指頭的毛線手套上,很快融成小水珠。
現(xiàn)在老李有了間小鋪子,玻璃柜里擺著各式鞋油。但那個掉漆的鐵皮工具箱始終放在最顯眼的位置,里面裝著磨圓的銼刀、發(fā)黃的線團,還有我們整條街的冷暖時光。每次路過,我都會把鞋故意蹭臟——只為聽他那句:"小子,又來給爺爺送活兒啦?"
(指導教師:馮婧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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