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光像條奔流的河,而夢想是河面上最倔強的花。它不要春日的暖、夏日的晴,偏要在霜雪里扎根,在寒風里舒展花瓣,把細碎的光灑進冰封的日子里。我的夢,就是這樣一朵花,從教室角落的微光里,慢慢長出了想要綻放的模樣。
小時候的學校藏在鄉(xiāng)下的白楊林里,父母是那里的老師,我便成了校園里最小的 "旁聽生"。他們上課的時候,我就蜷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,抱著膝蓋看父親在黑板上寫字,粉筆劃過木頭的 "吱呀" 聲,像給知識點了串鈴鐺。母親提問時,學生們舉手的樣子像片搖搖晃晃的小樹林,我也會偷偷把手指蜷成小拳頭,藏在背后跟著使勁。那時不懂什么是夢想,只覺得父母站在講臺上的樣子很神奇 —— 他們說的話能讓吵鬧的教室安靜下來,寫的字能讓學生眼睛發(fā)亮。有天放學,我撿起地上的粉筆頭,在教室后墻的磚面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講臺,自己站在前面,對著空蕩蕩的板凳說:"今天我們學 ' 月亮 '......" 風從窗戶縫里鉆進來,吹動我的衣角,像在偷偷鼓掌。那粒叫 "夢想" 的種子,大概就是在那天落進了心里。
搬到縣城上小學的第一天,我背著新書包站在教學樓前,突然想起鄉(xiāng)下教室的土墻。那天放學,我翻出家里的小黑板,用彩筆在上面畫了道彩虹當板書,又把布娃娃一個個擺到床上 —— 小熊坐第一排,兔子要戴眼鏡,最胖的熊貓得坐中間。"上課啦!" 我捏著嗓子模仿老師的語氣,拿著鉛筆當教鞭,講白天學的拼音,講課本里的小故事。布娃娃們當然不會回答,可我總覺得它們在認真聽,因為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它們臉上時,絨毛上的灰塵都在跳舞。有次講得太投入,忘了母親叫吃飯,直到她推門進來,才發(fā)現(xiàn)我把床單當窗簾,把圍巾系在脖子上冒充領(lǐng)帶。"小老師,該下課啦。" 母親笑著幫我解圍巾,我卻拉著她的手不放:"媽媽,你說我以后能站在真的講臺上嗎?" 她指著黑板上的彩虹:"你看,你的講臺已經(jīng)有光了呀。" 那時的夢之花,該是冒出了嫩芽,正怯生生地望著天空吧。
可日子不會總像給布娃娃上課那樣輕松。課本漸漸變厚,作業(yè)本堆成小山,每天放學后,小黑板要等寫完作業(yè)才能搬出來,給布娃娃講課的時間,被公式和生字擠成了碎片。有次期中考試沒考好,我對著錯題本掉眼淚,突然覺得那個當老師的夢想,像被烏云遮住的星星。母親端來熱牛奶,指著窗外的臘梅說:"你看它冬天開花,不是因為不冷,是把冷當成了養(yǎng)分。" 我盯著那幾枝頂著雪的黃花,突然明白:真正的講臺,不是靠想象就能站穩(wěn)的。就像老師要批改無數(shù)作業(yè)才能備好一節(jié)課,我也得先把自己變成一塊吸飽知識的海綿。于是我把小黑板掛在書桌旁,做題累了就寫幾個粉筆字,背書煩了就給布娃娃講道難題。那些日子,夢想不再是輕飄飄的彩虹,變成了腳下的臺階,得一步一步踩實了才能往上走。
現(xiàn)在的我,依然會在周末擺弄我的小黑板。只是上面不再畫彩虹,而是寫著 "如何講清楚分數(shù)應用題",布娃娃們面前,還擺著我親手抄的練習題。我知道,從教室角落的粉筆頭,到真正能照亮別人的講臺,還有很長的路要走,路上或許會有更冷的霜、更大的雪。但每當想起父母站在講臺上的樣子,想起布娃娃們 "聽" 課時的安靜,想起臘梅在雪地里抬起的花苞,就覺得心里的那朵夢之花,正在悄悄積蓄力量。
它會開的。在某個不期而遇的清晨,帶著經(jīng)受過寒冬的堅韌,把最清亮的芬芳,灑在自己向往的天地里。而我要做的,就是做那個最耐心的種花人,用堅持當土壤,用努力做陽光,等它綻放的那天 —— 一定很美。
(指導教師:杜舂霞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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