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錢莊未普及的時候,貯藏是一種較為普遍的方式。不過,貯藏又分為許多種,古人貯藏金錢的方式可謂五花八門。
不同于字面意思,窖藏并不是把錢藏在地窖里,而是將錢裝進瓶瓶罐罐,深埋于地下。用這種方式貯藏的錢財,多以金銀居多。中國人耳熟能詳?shù)摹按说責o銀三百兩”的典故,其主人公就采用了這種藏錢的方法。實際上,這是古代富商和土豪最喜歡的藏錢法,因為這種方式簡單便捷又不為人知。也因此,在考古工作中,考古人員經(jīng)常會發(fā)現(xiàn)窖藏的文物。
除了把錢財深埋到地下,古人還會采用與之類似的“梁藏”、“檐藏”、“壁藏”等?!傲翰亍焙汀伴懿亍?,顧名思義就是把錢財塞進屋檐的夾縫中、瓦片底下,或拴在房梁上。不過這種貯藏方式的安全性非??皯n,很少有富人愿意使用這種方式藏錢。古代的小偷又被稱作“梁上君子”,說明房梁是最受小偷歡迎的藏身所在。既然房梁是小偷出沒的“高發(fā)區(qū)”,那將錢財掛在房梁上就大為不妥了。
小偷鉆進房間,躲藏在房梁上,一眼就瞄見掛在梁上的寶貝,順手牽羊,豈不大為糟糕?亦或是小偷飛檐走壁,一腳踩破瓦片,發(fā)現(xiàn)碎瓦之下金光閃閃,伸手一摸就是幾錠金銀,那可不妙。所以,相比于“梁藏”、“檐藏”,“壁藏”的法子就巧妙得多了。在蓋房子時,將墻壁做出夾層,然后將值錢的寶貝藏進夾層中,既穩(wěn)妥又保險。
“孔壁遺文”的典故,說的就是孔子后裔用“壁藏”這種方式將名貴古籍藏在墻壁的夾層中。漢武帝時期,魯恭王擴建王宮時原材料不足,打起了孔氏祖宅的主意。魯恭王讓人拆除孔宅,在拆遷的過程中,在墻壁中挖出一大堆年代久遠的書簡,有《尚書》、《禮記》、《論語》、《春秋》等。一般人家都是將金銀細軟“壁藏”起來,孔氏后人卻用這種法子藏書,格調(diào)不是一般的高。
古人存零錢的法子與現(xiàn)在小孩存錢用的“小豬罐”差不多,將銅子投進罐子里,等到存滿時,再將零錢取出。除非特殊情況,否則古人一般都要等到罐子存滿才會打開,所以,古代的存錢罐又被稱作“撲滿”。
說起來,梁藏和檐藏安全性較低,壁藏又太過麻煩,所以,在絕大多數(shù)時候,古人都會使用“窖藏”這種辦法存錢。古代沒有保險柜保險箱,所以,窖藏時,必須要采取一些防盜手段。窖藏的防盜手段,竟與古代墓葬的防盜手段有異曲同工之妙。在準備階段,古人會事先挖好深坑,將金銀財寶裝入壇子、罐子、大缸中,放入深坑,隨后布置迷障,填土掩埋。
古人窖藏并不像我們理解的那么簡單,在埋藏過程中要考慮到安全性、隱秘性及防腐防潮。畢竟,在窖藏的寶貝里,有可能出現(xiàn)名貴的書法字畫或房契地契,若被蟲吃鼠咬或發(fā)霉腐蝕可不妥。古人通常會采取分層放置的法子進行窖藏,在深坑的最底部先放一層,掩埋之后再放一層,以此類推,最多會放四五層。在每一層之間,都會鋪設(shè)石板、磚塊,讓結(jié)構(gòu)更加穩(wěn)固。
除此之外,古人還會在土層中摻入石灰或糯米漿糊,這樣能讓土層更加結(jié)實,增加挖掘的難度。古代沒有混凝土,但古人會在泥漿中摻入石子瓦塊,能起到與混凝土類似的作用。
為什么古代窖藏不一次性填滿一層,而是分層放置呢?
因為分層放置后,就算有盜賊盜挖了窖藏,往往只會發(fā)現(xiàn)表面上的一層,忽略下層。更巧妙的是,古人存錢通常是賺一點存一點,分層放置比較方便。除此之外,窖藏的地點通常會選在臥室地下或豬圈、茅房下。埋在臥室中每天都能檢視,比較安心,埋在茅房、豬圈里則更能掩人耳目,誰會想到主人把珍貴的寶貝藏在臭不可聞的地方呢?我國國家博物館的鎮(zhèn)館之寶,商代的“后母戊鼎”,在出土之前就是采用窖藏的方式處理的,窖藏“后母戊鼎”的人家將這尊國之重寶貯藏在茅房之下,千百年來鮮為人知。
古人存錢還有個較為極端的辦法,但采用這種方式存錢太過麻煩,所以很少有人采用。話說有個暴富的晉商,他覺得把錢財窖藏到地下、塞進墻壁夾層或寄存到錢莊里都不穩(wěn)妥。思來想去,晉商想到一個絕妙的辦法,那就是將銀子熔煉成汁,澆入地板中。這種手法太出人意料,徹底斷了盜賊的念頭。就算盜賊發(fā)現(xiàn)了被澆筑進地面的銀子也沒法將銀兩摳走,不過,這種辦法防外賊很有效,就是無法對付家賊。晉商的子孫發(fā)現(xiàn)了地板的奧秘后,隔三差五用刀子撬些銀兩下來,沒幾年便將晉商的銀地板撬光了。
大多數(shù)人家,都喜歡用窖藏這種方式埋藏家產(chǎn),有時埋藏者生前沒來得及將秘密交待給子孫便一命嗚呼了,這筆財產(chǎn)也就變得不為人知了。若干年后,當祖宅被變賣,新主人喬遷新居,破土動工對老宅進行翻修時,往往會挖出前人留下的財寶,發(fā)一筆橫財。所以,后人在搬家或拆遷時,往往會在老宅“挖地三尺”,把屋前屋后的土壤“耕耘”一番,尋找先人留下的財富。
從史料中,我們經(jīng)常能看到古人“挖寶”的記錄,《夢溪筆談》中,就記載了這樣的故事:
在當時的洛陽,很多富人都喜歡將金銀窖藏到地下,這幾乎成了約定俗成的規(guī)矩,每個人都心知肚明。正所謂“富不過三代”,財主的后代往往是些懶惰的敗家子,他們坐吃山空散盡家財,寧愿變賣祖產(chǎn)也懶得挖老祖宗留下的寶貝。在變賣祖宅時,還會向買主索要一筆“掘錢”。
朝中大員張觀相中了一處大宅,在買房時賣家三番兩次向他索要這筆“掘錢”,張觀先后支付了一千多緡,賣主才善罷甘休。當時鄰居都覺得張觀虧大了,沒成想張觀在擴建房屋時,竟真的挖出一筆橫財。據(jù)說,張觀挖出一個石盒,里面放著幾百兩黃金。除去買房及支付“掘錢”的費用,張觀還小賺了一筆。
相傳,蘇東坡也曾有過這樣的奇遇:
蘇東坡在金山寺讀書時,寄住在金山寺里。年輕的蘇東坡比較落魄,連解決溫飽都成問題,某日蘇東坡在禪房里百無聊賴,在床底下挖來挖去,竟真讓他挖出一罐銀子。不過,蘇東坡不貪財,將罐子原封不動又放回原處。后來蘇東坡金榜題名,想起了那罐銀子,便囑托家人將銀子取出,用來修繕金山寺。
與現(xiàn)代不同,雖然我國在很早之前就已出現(xiàn)了紙幣,且自紙幣出現(xiàn)后始終在市場上流通,但古人對紙幣并不感冒?;蛟S是因為紙幣這種價值不定的貨幣遠不及保值的“硬通貨”來得實在,所以,古人在相當長的時間里采用其它等價交換物。
那么,是什么等價交換物呢?是保值的金銀嗎?
非也,是銅錢。
銅比金銀產(chǎn)量更高,且與金銀一樣“堅挺”,若非社會動蕩,銅錢的價值是有保障的。所以,古人的“小金庫”里,存的最多的就是銅錢。前文中我們提到的窖藏,最適合貯存銅錢。在現(xiàn)代考古發(fā)現(xiàn)中,一些出土的窖藏銅錢甚至是以“噸”為單位來計算的,可見古人有多鐘愛銅錢。
1967年冬季,在湖北黃石市西賽石的河堤工程現(xiàn)場,工人們發(fā)現(xiàn)了一處埋藏銅錢的地窖。經(jīng)簡單稱量,這座地窖中出土的銅錢重量竟超過了一百一十噸!除了銅錢之外,考古工作者還在錢窖里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定數(shù)量的鐵錢。上世紀末,我國考古人員于河北滄州發(fā)掘了五十噸鐵錢。
2006年七月,山東省東營市的某建筑工地上,又出土了三十噸鐵錢。在所有古代王朝中,唯有宋朝大規(guī)模流通過鐵錢,這些鐵錢也都是宋朝的古物。究竟是怎樣的巨富,才能窖藏如此之多的錢幣?哪怕是放到現(xiàn)在來看,這些銅錢的擁有者都足以躋身億萬富翁的行列。
當然,隨著錢莊、票號和銀行的出現(xiàn),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將錢存入其中。相比于私人性質(zhì)的貯藏,把錢存在金融機構(gòu)中顯然保險得多,安全系數(shù)更高。不過,雖然道理是這樣,仍有不少人覺得把錢換成存根不大穩(wěn)妥,時至今日仍有人喜歡像古人一樣將財產(chǎn)貯藏起來。
與古人藏錢的法子相比,現(xiàn)代人藏錢的方式有科技助力,市面上有各式各樣的保險箱,能夠滿足大部分人的貯藏需求。總的來說,中國人的“存錢史”是源遠流長的,許多現(xiàn)代人的存錢之法仍借鑒于古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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